毕旅

2009年11月23日，早上七时正，三十七位初三（1）学生，三位老师，新山宽中校门口集合。
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和旅行期待，所有上路的学生与老师都显得兴奋异常。在一片欢声笑语中，车子驶上了雨幕中的高速公路，开始了四天三夜的毕旅。雨从新山、吉隆坡、怡保，一路相随，偶尔缺席，直至回程时，才与我们真正分了手。
11月尾是中小学生毕旅的旺季，无论走到那里，都能遇到同校的其他班级师生们，或是来自南马地区的小学生们。碰到了，大家总要寒暄几句，互通旅游情报，让这次的毕旅多了一种他埠遇故知的温馨。

在马六甲，学生们大都涌去品尝当地有名的鸡饭。落单的我在那个下着雨的下午，抱着躲雨的心态踏进一个外观平凡的蛋挞专卖店，空气中散着甜美的滋味。店外的人移动赶着路，我是店里唯一的顾客。在那安静悠闲的空间里，捧着书埋进了书的世界里，直到与学生们早已约定的汇合时间。
接下来几天，一有逛街时间，我就带着一种爱书的心情出发寻找书店，好像一场我个人另类的小旅行。我在吉隆坡购物商场的书区自由的游走，中文书籍的数量不多，但当我与书接近时，却能感受到书的魅力以及对我的影响。
错过了踏进茨厂街里大众书局的机会，于是去品尝了附近的瓦煲鸡饭和罗汉果饮料弥补一下。虽然都只是摊车售卖，老板也没有招呼客人的好眼色，但却需要耐着性子排长龙等待。


邦咯岛上温暖又开朗的阳光，不断对人催眠的海风，洁白的细沙，使我慵懒地“瘫”在大树下，静静地听着海洋的话语，享受与大自然合而为一的感动，甚至羡慕着能拥有这片洁净海滩的当地人。而学生们各自或站或坐，踩水，发痴乱吼乱叫，捡起海边各式各样的贝壳，做为美丽的纪念。邦咯岛的海边，让我轻易地拥有了一片蓝色的悠哉时光，至今仍令人回味无穷。
来到了怡保，当然必须去一趟当地有名的椰壳洞。据说当年马共的陈田夫人李明曾以它为基地，进行马共《人道报》的编排、印刷和出版。在阴暗、密不透风的山洞内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导游的脚步，爬着山洞内部蜿蜒的梯级，手脚并用地钻过矮洞，全身湿透地涉着水。导游讲解着山洞内那用了千万年才形成的钟乳石，而同学们也发挥了各人的高度想象力去揣测它的形体。在椰壳洞的惊号声中，学生们更发挥了高度的互助友爱情操，多么令人动容的孩子们啊！


由于老师与学生们都不太会溜冰，因此穿着冰刀式溜冰鞋的师生们在SUNWAY PYRAMID ICE的溜冰场上，跌倒、爬起来地不断重复着这两种动作。每跌一次，溜冰场上就被凿出小洞。但这次的“凿冰”之行，却增进了师生之间的情谊。
这一趟的毕旅，让所有参与的师生们彼此之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与了解，留下一个永难忘怀、快乐又刺激的回忆，更让学生们有了要再次同行结伴出游的期待。
原稿于：《2010年柔佛新山宽柔中学毕业特刊，页451～页452》

雨天

* 星雲
* 副刊

2011-01-31 15:03

濕甸甸陰淒淒的天氣，風向飄忽不定。看著雲朵從遠處彌漫飄過來、飄過來，接著天轟地動的滂沱晨雨當頭砸下。

只見母親以參加馬拉松式的速度拿了桶子往外疾走，一會兒，我家屋檐下就排滿了大小不一，款式不同的桶子。連綿的雨滴似乎很聽話，都整齊而有秩序地往桶子里掉。不一會功夫，桶子就裝滿了雨水。母親戴上了鬥笠，蹲在院子裡，借助昏暗的天光，手拿刷子使勁地刷，把溝渠上的青苔刷掉，把前院地上的汙跡刷掉。力大無窮的母親再一桶又一桶地把水提到廁所里，儲存以備沖刷廁所。

父親過世將近廿年。他在世時，會等雨下了一陣後，開始認真地把家裡最大的塑膠桶放在沒有任何阻礙物的空曠院子前，收集直接由天上降下來的純凈水。雨停後，再等水“平靜”一段時間，就可以拿來做車子的電池水（Battery Water）。他也會趁著雨天，把親密的工作夥伴──計程車，洗刷一番。

雨水來到我家，父母絕對會讓它物盡其用之後，再回歸自然界。

小時候下雨時，我總不愛出門。不過就算躲在家裡面，也無法完全躲得了雨。為了要接住從老家廚房的簡陋屋頂滴漏下來的雨水，我們姐弟必須把鍋碗瓢盆全部拿去接從廚房天花板滴下來的雨水，碗里的水滿出來之前，就要拿去收集在大水桶里，之後再用來洗刷家裡的任何東西。母親則忙著用抹布擦幹四處流竄的水。擁有不漏雨的廚房屋頂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，直至搬到現住的房子。

雨天，無法讓我有浪漫的感覺

每次下雨的時間如果超過一小時，新山就會因為排水不佳，到處都是水汪汪的，真有江湖滿地的感覺，造成車子無法行駛，24小時急修及拖車服務也就應運而生。走在路上的行人，即使打傘，不一會兒功夫鞋子便全濕了，泡在水中的腳讓人極度不舒服而不知如何是好。每每我就希望腳上會有一雙魚市場人們穿的橡膠套鞋，再加上一件透氣的雨衣，便不需落湯雞似的去上班。

在馬來西亞，如果想要乘搭公共交通工具來擺脫在雨中的困境，那將會讓人沮喪而絕望到谷底。因為你將會有90%以上的機會變成一尊“望夫石”，癡癡的等，癡癡的……。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，還必須用那種不怕死的壯烈方式來召喚，那就是沖到馬路中央，用肉身阻擋公車再繼續前進，否則它就會呼嘯而過。

改變心意攔截計程車，你就會發現司機大哥專挑遠而塞車的路程，並以龜速而慢悠悠的方式前進，讓人狐疑不解，只好開口詢問，他就會兇橫的回答：“不這樣做，如何能多賺錢？”因為新山市政府規定計程車必須跳表收費，一上車就馬幣3元，3分鐘後是每21 秒或每150公尺征收馬幣一毛。真懷念從前那種與司機講價的時代，一旦講好價錢，不浪費大家的時間，不兜圈子，用最快而安全的速度把你送到目的地。如果你非常精準地依據跳表上所顯示的價錢來付費，將會有非常大的機會收到司機大哥送給你的一連串臟話，包你會被嚇得從車內滾跌出來，落荒而逃；反之，他會假裝沒有零錢找給你。反正為了多賺錢，他們會無所不用奇招。

雨中的車站最不宜停留，因為就算站在候車亭里，雨水還是會從四面八方飄向你，讓人無處可逃。不管從哪方面來說，雨天都無法讓我有浪漫的感覺，而且還會讓人感到不愉快及帶來不便。

鐵桿上晾的衣服，被風吹得亂晃。母親心愛的花草，也被雨水敲打得抬不起頭來，垂頭喪氣似的。屋外不知名的大樹，被風雨吹得颯颯地響。街上的路人都三步並兩步地跑著，行色匆匆。只見一把又一把色彩鮮艷的傘有如香菇般長滿了整條街，來往的車輛則濺起了一朵朵水花，像水做的鞭炮，嚇得路人紛紛躲閃四方，狼狽極了。三兩隻烏鴉棲息在鄰居的屋檐下，冷得直打哆嗦。溝渠里的垃圾，被暴漲的雨水沖得直往前流，毫無停下來的意願。

溫度驟降了許多，涼意陣陣。雨繼續下著，天空灰沉沉的。

沒有橡膠套鞋，也沒有透氣雨衣的我，決定穿拖鞋，再加一支寬大的傘徒步上班去。
原稿于：《星洲日报／副刊‧文》2011.01.18